长夜不可书_14
本文情节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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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智圣敲门进来时金在奂已经洗漱过了，此时正顶着一帕湿毛巾仰头坐在椅子上。
尹智圣不解地问：“你在干嘛？”
金在奂扯下毛巾转过头，用一双浮肿的眼给他答案。
“...”
昨晚他看黄组长来势汹汹，颇有要和金在奂大打一架的气势，实在放不下心就一直在门外候着，幸好门内没什么大的动静，只是黄组长出来的时候神情极像只斗败的公鸡，右肩的湿意不减反增，而房间里的那个蜷缩在被里，听到他的脚步声后说了句带着浓重鼻音的“我要休息了”。
尹智圣从金在奂眼睛的浮肿程度看出，这人昨晚定是痛哭过一场的。
“要不要我去弄些冰块，这样消肿快些。”
“不用了，尹医生，这就够了”
反正他又没有需要快速消下浮肿然后去见的人。
尹智圣还挺喜欢金在奂对自己的这个称呼的，比起搞科研他确实更想当个医生。
“圣祐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金在奂的声音从毛巾下传出，听着有些闷。
尹智圣应了句“嗯”，然后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他：“昨天的事，你有没有要和我谈谈的？”
尹智圣说是昨天，没有特指昨天下午或昨天晚上，可不管是金在奂的情绪崩溃还是黄旼炫来找他的理由，都是让他觉得难以启齿的事情。
“尹医生，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冰块的”
“加在美式咖啡里的那种”
他昨晚一晚没睡。
......
“不睡觉？也不回去？什么意思？？”
邕圣祐看着用海鲜把自己撑得饱饱的金在奂问道。
“就是我们在这待到日出啊！”
金在奂兴奋地指着窗外不远处的一片漆黑：“我想在釜山的海边看一次日出。”
邕圣祐伸手把他的手拉下：“你就可劲儿瞎说吧，反正我们今晚必须回去。”
他还能不知道金在奂到底在釜山看过几次日出吗？
一计不成的金在奂转头攻略身旁的姜义建，眼里写满了期待：“鹅建，你肯定没在海边看过日出吧？”
从小在大西洋沿岸的波士顿长大的姜义建看向邕圣祐面对他时毫无少年气息的正经脸，还没顾得上纠正金在奂对他的称呼，就鬼使神差地回了句——
“嗯”。
……
“直到黄旼炫出现，我才知道金在奂为什么那么爱去釜山。”
邕圣祐看着距离他们几千米的海面，突然对姜义建说出这句话。
姜义建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想起了黄旼炫出现的那一天。
那是金在奂爷爷的追悼会临近结束的时候，大人们沉默地搅动着无味的汤汁，邕圣祐和姜义建劝说已经在灵前跪坐了一整天的金在奂去吃些东西。
金在奂只是摇头，说有人还没赶到，我得再等等。
邕圣祐只当他是因为情绪在这儿倔着，却不想他们最后真的等来了一个看上去不像会和他爷爷有交集的人。
那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的少年把遮了半张脸的围巾往下拨了拨，露出没有血色的唇和削瘦的下巴。
“对不起，我来晚了”
金在奂站起身和他对视，但没能从这少年的神色里看出他臆想过的种种，于是他只开口问他：“你是从釜山赶过来的吧。”
所以才会来得这么迟。
少年点点头，然后跪下身子，在他爷爷的遗像前重重磕了几个头。
少年磕头的声响把邕圣祐和姜义建都惊住了，他们还来不及揣测什么，金在奂就把点好的香递给了磕完头站起身的人。
少年沉默地进行着这个在今天被重复过无数遍的仪式，却透着一股在他人的仪式中不曾存在的虔诚。
少年在离开前对金在奂道了一句“节哀”，看见面无表情的他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这人是不是你爷爷某个朋友的…喂！”
邕圣祐话还没说完，金在奂就迈开腿往外面跑了出去，姜义建反应虽快，但还是没拉住没顾得上穿鞋的金在奂。
金在奂气喘吁吁地跟上了那个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少年，他有一个直觉：他现在必须这么做。
少年皱着眉看着从后面大吼了一声“请等一下！”、现在正在自己面前弯下身子扶着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直到金在奂直起腰来对他说：“我是金在奂”。
少年点点头，伸手拨开挡住鼻口的围巾：“我是黄旼炫”。
他的手背上果然有针孔，金在奂心想，自己刚刚看到的果然不是错觉。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的说的？”
这是一个存在了太久的疑惑，从金在奂偶然间发现他爷爷的钓具根本就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开始。
可黄旼炫对他确实没有要说的话，他有要说的话，刚刚也在心里对着金在奂爷爷的遗像说完了，于是他对着眉眼间充斥着执拗情绪的金在奂说：“没有。”
“在奂！！”
黄旼炫看到一个少年从金在奂身后跑来，目光又从那个少年手中提着的鞋子上转移到了金在奂只穿着棉袜的脚上。
“你先把鞋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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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鞋吧，你上学该迟到了”
黄旼炫微微侧过了头，错开了裴珍映的亲吻。
裴珍映僵了片刻，然后俯下身子去鞋柜里拿他的那双鞋。
“车子检修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天就不开车送你了。”
还站在玄关的黄旼炫再次开口。
裴珍映听完他的谎言，“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子对着一宿没睡，眼下泛出明显青黑的黄旼炫说：“哥今天要好好吃饭。”
直到裴珍映走出去关上了门，黄旼炫也没想清楚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到底是看着自己的眼睛，还是…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