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更
让大家等这么久真是太抱歉了
本文情节纯属虚构
感谢观看
…………………………………………
世子亲自迎接到达都城的邻国迎亲队伍的那天上午,金在奂正好因事务外出。
为了一睹新世子真容的都城民众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金在奂的坐轿恰好行至此处,却无法停靠在街道旁,只好调转方向按原路返回。
可从各个巷弄涌向这条街的人越来越多,折返的路也甚是拥堵,金在奂只好让轿夫寻一处人少的地方将轿停在路边,等待世子与迎亲的队伍先过去。
骑在马上的朴佑镇隔着老远便一眼辩出了那顶轿子,但也只分神了一瞬便接过了身边邻国使臣的话。
金在奂在那阵马蹄声响起时推开了小窗,接着他便知道,从今天起,都城里的人对新世子的争议将会渐渐平息,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朴佑镇尊贵而得体,与使臣交谈时嘴角的笑意不多不少,给人一种亲切却不容亲近的距离感。
金在奂对这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很是熟悉,因他在勤政殿抬起头就常感受到这种感觉。
他收回手,开始想象朴佑镇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样子,然后决定还是先不辞官了。
那样的朴佑镇,若不亲眼见一见,应该会很可惜吧。
....................................................
嘉淳公主与邻国迎亲的队伍还未行出国境,宫中又传出了喜讯——世子妃被诊出了喜脉。
殿下大喜,重赏东宫上下后还给朝中的文武百官多加了一日徇假,金在奂便在这次多出一日的徇假回了一趟老家,与上次回家探亲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没了侍从,而且还是自己骑马。
前一天睡在他家客房的姜邕二人都不太放心,又劝不下已经上了马的金在奂,邕圣祐神情严肃,说后天下午若见不到你回来我便会去报官。
金在奂在马上笑着应好,还说:“我画了一份路线图在桌上,你去报官时记得带上。”
接着他就在邕圣祐上前把他揪下来之前策马离开了。
姜义建上前拍拍还注视着金在奂背影的邕圣祐,说你该回家了吧?
没想到邕圣祐竟然回过头问他:“你和我一起?”
邕圣祐早知道姜家已不再操心姜义建的婚事,但自己家那边还在等他给个交代呢。
姜义建也不怂,挑眉问他:“待我先购置聘礼?”
邕圣祐也笑:“见公婆何必准备这些?”
.................................................
黄旼炫听到身后动静便转了身,然后对着瞠目结舌的金在奂举起了手中修剪过花草的剪子。
金在奂一开始的不可思议是因为在此处看到了黄旼炫,后来的怔愣则是因为那人转过身来对着自己露出的笑颜...灿烂得有些过分。
虽然黄大人平日里对着谁都笑得如沐春风,但他今日的眼神与唇角却显出一种十分坦然的热烈。
黄旼炫能感觉出来金在奂的不自在,因为正常状态下的金大人与人相处时不会有这样久的沉默,他收起剪子,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后向金在奂开了口。
“我本是想与金大人同来的,但师父他性子太急,天不亮便催促着我出发...”
金在奂抓住重点,打断他:“你师父?”
“就是渊宗时的领议政大人...”
头皮发麻的金在奂忍不住再次出声打断他的话语
“李晋?!”
几年前的黄旼炫在发现自己的师父可能就是史书中被形容为“渊宗时期朝鲜的中流砥柱”的领议政李晋时,也是这样的不可置信,然后才明白他师父将自己形容成“文武双全”并非自大,而是十分谦逊了。
所以他这会儿也能理解金在奂的惊讶,而且还觉得他不断转头看向会客厅的动作有些可爱。
“他正在会客厅与你父亲议事”
金在奂还没缓过来,接着话茬问了一句:“什么事?”
他问完后才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有些傻,可更没想到黄旼炫竟然直接就回答了他——
“殿下时日无多,所以师父想请金大人回去帮着主持朝政”
然后看到金在奂倒吸了一口凉气的黄旼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他说在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在下也是方才知道的。
...............................................................
日后与黄旼炫共事的邕圣祐常向金在奂抱怨说吾命太苦
“全朝鲜最擅长顾左右而言他的人大概都在我身边了吧?”
被小世子缠了一天的金在奂没精力安慰好友,伸出手去拍坐在他身边安静用膳的黄旼炫。
“你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了?”
黄旼炫抬头看了眼邕圣祐,又将目光转回到金在奂身上。
“是你昨天先不好好说话的”
金在奂叹出今天数不清第多少次的一口气,决定收回他今天下午内心那句“世子是全朝鲜最难哄的人”。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脖间那道红是世子不肯从我怀里下来时拉扯所致”
因那道红痕吃味到现在的黄旼炫听着金在奂不耐烦地语气放下了手中银勺。
“算上这一次你也才说了两次,何况当初是你主动与我承诺不再和他人亲近的”
“黄旼炫!你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
“是!连你贴身的那些衣袍我都觉得讨厌至极!”
来得稍晚的姜义建恰好与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的黄旼炫错身而过,于是问屋子里的两个人:“黄大人今日怎么走得这样早?”
被黄旼炫那句话撩得耳根发红的金在奂终于回了神,起身去叫黄旼炫回来把饭吃完。
被黄旼炫那句话肉麻得没了食欲的邕圣祐对姜义建招了招手,说你先过来吃饭吧,黄大人估计还没走出大门口呢。
任他是本朝第二年轻的领议政还是世子西席,任他身长八尺还是生得无二清俊,在这金宅中,他只是最舍不得离开,所以让金在奂最为不舍的黄旼炫。
李晋赶来金宅的匆忙,足以说明陛下的病情有多么重。
金在奂神情凝重,与黄旼炫同去家中会客厅门口候着,那门被他父亲拉开,须发皆白的老人跟随其后。
“先生,这便是犬子...”
老人先他一步走到了金在奂面前,开口说道:“昭在,意光辉之存在”
“奂,意盛大灿烂”
“这可是你的名?”
金在奂平视他的眼,答:“是”。
金在奂说话的时候眼里一向没有什么情绪,看久了,就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谁也无法动摇那里头的平静的感觉。
朴佑镇一直是这样感觉的,但他不知道,那平静的眼在映出他的模样后便会灼热难耐。
李晋回望金在奂好一会儿,接着转过头对金在奂的父亲说:“你把这孩子教得很好。”
金在奂看向他父亲,试图从他父亲的神情中看出一些心虚。
在他看来,这样的一句话,他父亲该是受之有愧的,可他父亲竟然微微笑着默认了,笑容中还显出些许慈爱来。
黄旼炫又敏感地察觉出些金在奂的不自在,他开口提醒李晋说:“师父,天色不早,若我们要赶回去...”
李晋当他是怕自己因那账簿之事为难金在奂所以才急着要走,想着自己确实难得宠徒弟一回,当下便与前左议政告辞,在他们父子的目送中与黄旼炫一齐上了马车,归向都城。
黄旼炫在金在奂走进金宅后放下了推着马车车窗的手,一直看着他的李晋也开了口,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我看金家那小子对你并无心意”
李晋再不懂情事,金在奂送别他和黄旼炫时的客套他可都看在眼里。
他说的黄旼炫都知道,所以也没因他师父的讨嫌语气而恼怒。
“那也无碍”
“只是眼下,师父该考虑的是怎样将殿下的事告诉世子吧?”
“.................”
“师父!你哪来的竹条??”
“您不能打我我已经二十七了!!啊!!!”
马车中响起的痛呼惊飞了路边树上刚归巢的倦鸟。
................................................
金在奂跟在他父亲身后进了家门,本该去饭厅的他父亲却将他带到了后院,不知所以的金在奂被引到一个水缸前,俯首一看,里面游着几条大鲫鱼。
“抓一条拿去厨房让下人炖了吧”
他父亲开口说道。
金在奂挽起袖子,弯下腰伸手在水缸中捞鱼,活鱼的滑腻与鼻尖腥气让他眼前又浮现出那深红血色,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又想起他父亲正在一旁看着,只好硬着头皮抓出一条,但他父亲却似乎看不到他脸上煞白,说这条太小,再抓一条。
金在奂将手中那条放入水中,咬着牙再将手伸入水中。
这水缸被阳光晒了半日,里头的水还有余温,金在奂的手在水徒劳地来回抓握,因他眼前除了流淌一地的红,什么都没有。
“在奂...”
有人在喊他。
“在奂”
很淳厚,很熟悉的男人嗓音。
“你碰到的是水,水里头是鱼”
金在奂想起来了。
在很久之前,在他还没与母亲一起搬去姜宅的从前。
那时他父亲还不算太忙,常常抱着长到三岁多却仍不肯开口学说话的他在院子里一圈又一圈地走。
“这是花朵,这是树叶”
“你看,这是水,水里头游的是鱼”
小小的他从他父亲怀里挣扎着下来,伸出手去摸像在发光的湖水,却触到了从未触过的冰凉,他有些害怕地回过头去看他父亲....
金在奂弯下的身子突然直起,他转过头,煞白的脸上带着些仓惶,但所幸,他眼睛里的神采正重新聚集,也终于找回了他来到这世上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爹”
回应他的男声已不如那时年轻,但听着仍然有力,很能被依靠的感觉。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