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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情节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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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奂幼时常被母亲带到舅父家做客，意在让他和年幼丧母的郑世云多接触。最开始金母还会叮嘱他要多让着表弟，直到年方八岁的金在奂板着小脸认真地告诉她：世云并不喜欢自己因为没有母亲而受到特殊待遇。


而与郑世云一样年幼丧母的金在奂的另一个表弟就远没有这般乖巧懂事了。


在二十五岁之前，金在奂甚至没有和这位身份贵得惊人的表弟直接接触的回忆，与这位表弟相关的只有年幼的世云惊恐的尖叫和那几团模糊的血肉。


“那只大犬是舅母病逝前养的，其他的幼犬是它下的第一窝崽”


“可它们全被人虐待致死，我们到的时候其中一只幼犬还在挣扎，但很快就没了呜咽”


“世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我知道”


“因为那天我本是上午就要去找世云的，可母亲说今日上午世子要探访府院君，让我下午再去”


“那之前我只在父母的争吵中听过这位贵为世子的表弟，父亲总说如此小儿难堪重任，母亲却总用一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结束争吵”


“那时我听不懂这些话，只觉着厌恶这个人，因为我父母的争吵变得频繁就是在他出生之后”


“我把那些幼犬的尸体抱起放在它们母亲的身边，听到哭声的下人匆匆赶来时便看到了一手一身都是鲜血的我和在一旁痛哭的郑世云”


“受到惊吓的世云被带回了卧房洗漱休息，而满身脏污的我却被带到了外祖父的面前”


“外祖父分明知道那不是我做的，却仍罚我在堂前跪着”


“我也是傻，跪了一个时辰有余才想到自己并没有被惩罚的理由，然后满心愤懑地跑到了外祖父面前质问他为何罚我”


“平日很是宠爱我的外祖父听完我的问题停下笔抬头问我说”


“你为何不哭？”


金在奂说到这里便转过头看向了朴佑镇，问他


“我为何要哭？”


听得很是入迷的朴佑镇被他突兀的问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思索一阵后答：“因为当时和你一样是个孩童的郑大人哭了”。


从小不爱哭泣和示弱的金在奂极满意他的回答，坐近了他然后揽他的肩。


“我从前觉得是因为世云小小年纪便没有母亲，因为世子生性暴戾的事情万不可传入民间，所以我必须得背上这个黑锅”


“但长大了一些才知道，其实这只是因为我是左领议政金大人的儿子”


“若是父亲权重、母亲富极的我是个谦逊善良的两班子弟，那这日子就真过成话本一般了”


“都城的民众也该少了许多谈资”


朴佑镇听着他若无其事的自嘲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了好一阵才有些苦涩地对金在奂开口


“所以你选择我是因为世子生性暴戾，日后难成大器？”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听到金在奂怎样的回答，然后便看到了那人在烛光下的诧异表情。


“我何时在你与世子之间做了选择？”


金在奂看着朴佑镇迅速低下的头和难掩的失落气息，更是觉着莫名其妙。


“我厌恶他是一回事”


“欢喜你又分明是另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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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宗二十一年 科举考试当日


如往常一般早起的金在奂用过早膳后正要出发去考场，却因为服侍了自己好几年的小厮的一句话停下了脚步。


“少爷今日好好应试，来日定能金榜题名”


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少年此时满脸皆是希冀，话语也十分坚定，弄得金在奂很是好奇，问他为何笃定自己好好应试便能金榜题名。


“小的在少爷您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您和外面那些人说得不一样”


“少爷您不但不纨绔跋扈，还是和邕少爷姜少爷一样好的两班少爷！”


金在奂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然后又立马冷下脸敲他的头，力道不轻不重。


“以后不许再乱说话”


“本少爷分明比他俩都聪明！”



很是聪明的金在奂洋洋洒洒地写完这篇策论时汗已渗湿了后背，比他先出来的邕圣祐看到像是被人从水里拎出来的金在奂时很是不可思议，说你那边分明没被日头晒到啊。


金在奂点头说是，然后和邕圣祐走在了人潮的最末尾处，告诉他自己刚刚冒着欺君之罪写了这篇策论。


邕圣祐不解，问你写了什么？


金在奂贴近他耳侧开口——


“我弹劾了世子”


“还有我爹”

《论父与子》白话文版本


敬爱的殿下：


在我以“父与子”展开论述之前，我想先告诉您一段史实，以下内容皆出自各部史书，并不是我瞎编乱造的。


想必您也一定知道“大禹治水”的故事，大禹因为父亲没能有效治理水灾被舜帝处死的事情十分感伤，于是他全心全力地投入到他父亲未竟的事业中。娶亲未满四天便出门治理水灾了，十多年间数次经过家都不曾回家，甚至在听到儿子出生时的啼哭都不曾停下脚步，于是有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典故。


但是今天的我并非是要赞颂大禹，而是来说说当年在门内啼哭的那个婴儿——大禹的儿子姒启。


大禹年老时准备依照禅让制将帝位传给皋陶，但是皋陶早逝，大禹就准备将帝位传给皋陶的儿子伯益，可大禹死后伯益却没能即位，因为大禹的儿子发动战争最后战胜了伯益成为了皇帝。


姒启以武力结束了禅让制后，他的儿子们又效仿他，为了得到帝位而发动战争，骨肉相残，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武观之乱。


世人都知道并称赞大禹治水的功劳，我认为，大禹作为君王确实有不小的功劳，但却是一位十分失败的父亲，因为孔圣人曾说过一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而我也认为这就是夏朝只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原因。


看到这里殿下您或许会愤怒，但请您相信，我以上所言皆不是在隐喻您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在我看来，当今朝鲜最失败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


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特别忙碌，几乎没有关心过我的生活起居，他身为臣子为国家朝廷鞠躬尽瘁，身为儿子的我若是稍微懂事些便不会责怪他，但真正让我生气的却是我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


那一天的下午我父亲亲自将我从外祖父家接了回去，这要放在平时我肯定会特别开心，但那天我却没有，因为我在外祖父家犯了错，虽然这错和我父亲知晓的情况并不相同。


我和父亲坐在马车里却隔得很远，倒不是因为当时我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液，而是他一贯不喜我亲近他。那时我因为即将到来的斥责惴惴不安，因为他将我从外祖父家带走时的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难看，可一路上我的父亲都没有开口与我说话，最后是觉得受了委屈的我自己忍不住了，问他为何不问我。


为何不问我为什么有如此多的怨气，多到要在无辜的生灵身上发泄？


为何不问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单独将护崽的母犬虐杀后自己身上却没留下任何伤痕？


当时我几乎是用尽了平生的胆量将这番话说完，可我的父亲，他的表情依旧是平日里那般冷淡，不同的是眼神中带了些怜悯，让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所有孩子中最可怜卑微的那一个。


可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对我说任何一句话，还丢下满脸血泪的我径自下了马车。


所以我之所以成为今天这个名声颇坏的我，完全是因为我父亲的不管教、不作为，而他作为我的父亲自然也没落得多好的名声，别人都说他这一辈子功成名就、位极人臣，唯一的不足就是我这个生性暴戾的纨绔儿子，所以在他们眼中他也比不过将儿子培养得极为出彩的邕大人。


敬爱的殿下，朝鲜在您的领导下团结稳定，歌舞升平，志在报国的我虽有心意，却无才华，只是借着这篇策论吐一吐作为我父亲的儿子的我这么多年的苦水，请您不要介怀。


最后我还要厚脸皮地说一句，我的父亲于我而言虽然很失败，于您于民却一直做到了鞠躬尽瘁的本份。


敬爱的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写到上面的最后一句时我突然感悟到，或许这一生我都无法与我的父亲握手言和，但我还是会总忍不住向别人赞颂他的优秀，这大概就是父与子吧。